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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的“爱国主义小事件”(组图)
作者: 来源: 发布时间:2008-05-12 点击数:1529
中国最为当红的几位艺术家,因为退出法国展览的“爱国主义小插曲”,被卷入争议漩涡。
“是远离商业化,还是远离西方人?什么是西方?什么是中国?这些都是可以重新思考的问题。”
王广义代表作:《大批判》系列
卢昊代表作:《消失的家园》系列 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杨瑞春 发自北京 在靠近北京七九八艺术区的一处酒吧,王广义夹着古巴雪茄的右手有些微微颤抖。他在烟雾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我承认我是一个国家主义者,一个民族主义者!国家荣誉对我很重要。” 不久前的4月14日,王广义和另一位艺术家卢昊宣布,鉴于法国对北京2008奥运会的抵制态度,他们决定退出2008年6月在法国巴黎马约尔美术馆的展览。 这个声明最早出现在“嘿!社会”网页上的是四个艺术家,后来卢昊和王广义更正说,退出展览的艺术家只是他们两个。 决定的做出是前一天晚上政治混合酒精发酵的结果,王广义说他们的出发点非常单纯,当时为奥运火炬在巴黎传递所受的干扰而不舒服,又加上法国总统萨科齐“不排除拒绝出席奥运会开幕式”的说法,而导致情绪的爆发。“我们就得削他们!”东北人王广义说,“难道别人拿石头打碎你们家玻璃,你还要把石头吞下去吗?你当然得把石头扔回去!” “F4”之三退出“中国金” 网上的言论分为截然相反的两派,一派叫好,表示强烈的支持,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是“八五”艺术家周春芽的公开信: 广义、卢昊你们好! 看了你们关于取消2008年6月法国展览计划的声明令我十分感动!我坚决支持你们!艺术家不可能是完美的,但作为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中国人,一个中国艺术家,你们有血性、有骨气、有良知、有正义! ……中华民族苦难了几百年,现在才刚刚开始过了点点日子,中国人和中国艺术家在世界上好不容易结束了没有尊严没有面子的时代,我们这个国家等了一百年好不容易盼望到世界高水平的田径游泳足球篮球等比赛大家能亲自看见,大家高兴啊!哪一个国家在举办奥运会时不是那么热闹,我们都守在电视机旁看了通宵。我们为我们的运动员取得好成绩高兴也为他们国家举办了奥运会而高兴。唉!我们得罪了谁啊!让我们不愉快。 历史的进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中国的和平崛起是任何人也阻挡不了的。 周春芽 2008年4月17日 周春芽的公开信被讥讽为“小学生作文”,“像五十年代的少先队员这么单纯”,但公开信没有经过合适的编辑和校对,倒是显而易见。几天之后,艺术家张晓刚和岳敏君相继公开发表声明,对王广义和卢昊表示支持,宣布从这个名为“中国金”的法国展览中退出。 “艺术家不是政治家,不是阴谋家,但中国艺术家首先是中国人,这一点是不用多想不用讨论的。这是一个基本的态度问题。一个关于良知和尊严的问题。”张晓刚在声明中说。 王广义、张晓刚、岳敏君和方力钧,因为其作品拍卖价格的不断飙升,被称为中国当代艺术的“F4”,其中王广义和张晓刚都是“千万”级的艺术家。这次“F4”里的三位都选择退出,呈现出空前的团结。这也使他们很快成为被火力攻击的对象,而卢昊因为“拍卖价格没那么高”发现自己很快被放在了一边。 一位网名“北京愤怒羔羊”,但注明“真实身份待查”的网络文章指责王广义、卢昊以及后来的张晓刚、岳敏君、周春芽是在做一场“愚昧又荒唐的义和团似的民族主义爱国秀”(原文如此),而且很为西方艺术投资的资本家们惋惜,觉得他们可能看走了眼,以至于“养虎成患”。 策展人朱其认为,这个行为本身没有错,但这种没有政治风险系数和举国多数同意的爱国主义表态有多大价值却很可疑,尤其是和艺术家们当年前卫反叛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有人怀疑这个展览对他们可能本来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展览,马约尔美术馆在法国不算知名,也许艺术家们早就想退出,没找到合适的理由,爱国不过给退出展览提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是热血之下的理性和狡猾。”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评论家说。 王广义反驳说,马约尔美术馆是个不错的美术馆,在法国也应该在前十名以内。“就是蓬皮杜艺术中心这样的地方,我也一样会退出,而且对于一个行动来说,越是大的展览,退出的效果会越好。”他对网上的一些攻击感觉到很悲哀。“一个行为会被社会从不同角度重新解读,尤其这次事件把国家、民族、政治包括文明的冲突都搅在了一起,大家都没有把问题梳理清楚,这就是为什么当类似王广义他们的表态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按照自己的方向来理解问题。”艺术评论家吕澎说,他愿意相信艺术家们的真诚,并且认为这样的行为不无益处,“单方面的反应不利人类沟通,类似的行为对法国人无论如何是个提醒,能让矛盾的双方思考相关问题。” 艺术评论家费大为则认为,艺术家的思考应该超越国家的概念,实际情况永远会比我们所看到的要复杂,黑白分明、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在现在的国际形势下是不够的。 “艺术家应该和一般公众保持距离。”艺术家黄永砯说,“艺术家应该有更高的目标,不要把自己陷于民族主义、国家主义中。”他一直认为,西方中心主义和中国的民族主义其实是同一个问题,只不过是一个硬币的两面。 不想做鲁迅,至少做毕加索吧 19年前,王广义曾经有另外一个为圈里人熟知的激动时刻,那是在1989年中国美术馆“现代艺术大展”之后,他的一幅画被一位热爱当代艺术的个体户买走,1万块,他拿着面额为十元的几摞“巨款”,也曾经因为激动而手指发抖。 那是艺术家普遍穷困潦倒的时代,而现在这个群体中的不少人已经进入到富人的阶层。王广义本人驾驶豪华轿车、住在北京昂贵地段的公寓,在郊区有大工作室,喜好雪茄和威士忌。他是当代艺术拍卖市场上最昂贵的名字之一,创下的最新纪录是2007年10月,他在1988年创作的《毛泽东AO》在伦敦以407万美元的价格成交。尽管这些早年的作品当年大多以几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出手,拍卖价格和艺术家本人目前的收入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毫无疑问,这将带动艺术家新创作的作品价格,从而为他们带来更多财富。 这些作品的价值究竟如何?法籍华人艺术家黄永砯并不认为一些艺术家得到了学术上的真正认可,“他们的地位仅仅止于商业而已,艺术界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可能曾经卖得极贵的东西,过多少年后在艺术史上完全没有地位。” 但毫无疑问,“F4”应该是西方对中国当代艺术投资热情的直接受益者,有人认为,“F4”们的钞票和光环都是西方人给的,怎么突然翻脸不认人。但张晓刚与王广义认为,中国当代艺术的地位上升有一个更强大的背景,就是中国崛起。“我希望我们国家强大,对世界具有足够的威慑力,然后再去朗诵浪漫诗篇,再去温良恭俭让,美国不就是这样的吗?看看美国人怎么对印第安人的?!”王广义说。 网上的叫骂让策展人朱其将话题从“爱国”问题引向了“大哥们”的“江湖合法性”的问题,照他看,“大哥们”在网路上被愤青们肆无忌惮围攻的局面在3年前都是不可想象的,这反映的是他们“在江湖后生晚辈心中的地位实际上是在不断下降”。 朱其认为大哥们地位合法性受到威胁是基于两点,首先他们作品已经连续十年没有什么大进展,而且产量也太多,“尽管最近在紧急限产,但前些年在外面流传的太多,已经形成了一个牢固的印象”。另外一点是,大哥们“脚踩六只船”,前卫、商业、时尚、国际、官方、学院什么都插一脚,八面玲珑。 “除了还没有人当政协委员,他们在其他方面都很成功。”朱其说。 朱其还指出,江湖有传言一些大哥让枪手来画画,“我们这个圈子的人,非常清楚一个艺术家能够有多大的产量,如果多过这个产量,毫无疑问只能是有枪手帮忙。” 朱其说,此次艺术界的“爱国主义小事件”之所以发展成这样,是因为“江湖希望他们站在批判极权主义、批判过敏性、为社会底层伸张正义的精神制高点上”,虽然不想成为鲁迅,但至少大哥们当年应该有成为毕加索、博伊斯的理想吧。 “他们可能对艺术家的要求太高了。”卢昊对这样的言论颇不以为然,“一个艺术家一辈子能有几幅代表性作品?艺术史上有几个大师?为什么这些评论者不用这么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呢?” 中国艺术家可以说不? 马约尔美术馆《中国金》展览的策展人阿罗娜·卡根对南方周末记者说,预计6月份的展览在5位艺术家退出后,依然有38位中国艺术家参与,并且展览长达四个月。“这家在巴黎负有声望的美术馆,将是中国最好的当代艺术家的一次盛典。” 阿罗娜为了这个展览已经筹备了一年。“我自己也为少数人在巴黎制造的麻烦感到生气,包括那些大规模的媒体报道,所以我完全理解两位艺术家的生气和愤怒,”阿罗娜说,“不过法国已经通过外交方式在矫正这些问题,中国政府也乐于让事情回到正常轨道,我觉得艺术家们不应该退出,反而可以利用这个平台去创作新作来表达他们的感情,可能这会是个更有效的方式,另外,至少他们应该支持一下参加这个展览的年轻同行吧。” 多年前,王广义曾经推崇《中国可以说不》这本书,现在是否终于到了中国艺术家可以说不的时候了?事实上,假如去北京的798艺术区转上一转,就会发现中国的当代艺术界已经成为最为国际化的一个圈子。 在1990年代初,中国艺术家还为进入一些国际的重要艺术展览而兴奋不已,但今天他们接到此类邀请已经如同家常便饭。中国当代艺术家的生意好得令人嫉妒,甚至“80后”的年轻艺术家也已经在轻易地享受成功的感觉。 艺术评论家黄专一直在关注中国艺术家的身份问题,“在1990年代初,我们曾经讨论‘中国当代艺术如何获取国际身份’,现在也许我们可以明确了,我们或许根本不需要西方或他们的掮客虚拟的‘国际身份’,当然,以这种政治事件方式明确这一点有某种偶然性,但也许它会成为我们处理‘外部问题’的一个拐点。”黄专说。 “在这次事件中,爱国与否似乎正在变成一个借口,引起的辩论既暗示着艺术理想和实际的矛盾,也暗示着利益的维护和利益的再分配问题。未登台的一代人和已经上台的明星之间的矛盾通过这场辩论被推到了前台。”费大为认为从中可以看到,中国当代艺术正在加速内部分化。 而中国艺术家真的可以说不了吗?费大为认为目前还未到时候,中国当代艺术的商业化依然主要被西方人操控,这使中国当代艺术陷于深刻的矛盾之中。“是远离商业化,还是远离西方人?什么是西方?什么是中国?这些都是可以重新思考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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